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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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岑凈像個沒有生命力的傀儡娃娃般,在面無表情的護士帶領下,換上手術衣,靜靜地躺上手術臺。

經過三天痛苦掙紮的深思熟慮後,她還是決定要先犧牲肚子裏的寶寶。

孩子……日後有機會可以再生,但是齊昀亮的眼睛卻必須趕緊治愈才行。

「小姐,放輕松點,我現在先替你打麻醉針。」護士機械式地說道。

手術室裏的空調很冷,讓衣衫單薄的她直打哆嗦,抖得如秋風落葉般。那股寒意仿佛自體內輻射出,教她的五臟六腑也跟著發涼了。

「不用緊張,手術很快就可以結束了。」護士先用酒精棉花替她消毒,並準備打針。「放心,不會很痛的。」

「喔。」其實她壓根兒不怕痛,怕的卻是自己成了謀殺孩子的劊子手。

若非迫於無奈,她絕不願意讓寶寶就此夭折……

岑凈沈默地淌下兩行淚,對即將消逝的心肝寶貝感到歉疚不已。

「寶寶,媽咪對不起你……」她哽咽低語。

「小姐,請問你準備好了嗎?」醫生緩緩地朝她走來。

望著一旁待用的手術器具,她不覺慌亂了起來,霍地坐起身,雙手護著腹部,瞠目註視著在場所有的醫護人員。

「小姐?」醫生茫然道。

「小姐,請你快躺好,我們的手術要開始進行了。」一名資深護士安撫道。

只見岑凈淚潸潸地直搖頭,手足無措地抓緊身上的手術衣下擺。

不……她實在狠不下心去拙毀一條如此寶貴的小生命啊!更加不希望鑄下任何無法彌補的錯誤,然後後悔莫及呀!

「對不起……」她緊咬著下唇。「我真的不能動這個手術。」

語畢,她倉卒地爬下手術臺,頭也不回地逃出婦產科醫院。

岑凈就這樣孤零零地走在街上,此時天空飄下了毛毛細雨,微微淋濕了她的烏黑長發和衣裳。天大地大,她卻一時不知該往哪去才好,於是只好像縷游魂般四處飄蕩。

漫無目的地往前一直走著,她隱約覺得雙腿開始酸麻了起來……她並不記得自己已經走了多久,也不熟悉目前所在的位置。

等到她恍然回神時,才驚覺到天色已黑。

「天呀,我竟然忘了亮還在家裏等我呢!」她驚呼道。

張目望去,四周一片陌生景物,讓她不由得心更慌了。

「這是哪兒?」她怎麽會走到如此人煙稀少、偏僻的地方?

她打開皮包,想掏出手機來求救,卻愕然發現竟有二十幾通的來電未接。

「是佩雯?」為何找她找得那麽急呢?

她趕緊回電。「餵,是我……你說什麽?我沒聽清楚,請再說一遍。」

然後,只見她臉色突地慘白,手機差點摔落在地上。

「因為……齊昀亮出事了!

苦等了七、八個小時,仍不見岑凈回來,心急如焚的齊昀亮方寸大亂,不禁開始胡思亂想,擔心她遇上了什麽危險或是意外。

顧不得自己是個盲人,他便帶著導盲用的拐杖,出門沿路尋找岑凈。

他邊走邊喊著她的名字,希望可以在路上碰到她。但是走了快五百公尺,仍舊是一無所獲;正當他心灰意冷,打算先折返回家繼續等待時,竟被一輛機車從後面撞倒在地。

當時他身上流了好多血,剎那間昏迷不醒人事,那肇事的機車騎士卻倉惶逃離現場,絲毫不管齊昀亮的死活。幸好岑凈的好友——汪佩雯正巧回老家想找岑凈敘舊,並目睹了整個車禍事故的經過。

匆忙間,她亦不忘記下肇事者的車牌號碼,接著就打手機報警,然後在警方協助下將他送醫急救……

雖然他當時身上沒有攜帶任何證件,但是汪佩雯仍是一眼就認出他的身份,畢竟,念書時她與岑凈當了多年的室友,憑兩人深厚的交情,她怎可能會認不出摯友的心上人呢?

況且他的照片多年來一直放在岑凈的皮夾裏和床頭邊,她早已看過不知多少遍了,哪怕是化成灰都認得。

就在齊昀亮進行急救時,她一連打了二十幾通電話給岑凈,卻始終無人接聽,害她差點要急白了頭發。

結果,當他急救完成被轉至普通病房後,失蹤已久的岑凈總算是主動回電了。

真是……阿彌陀佛啊!

「他還好嗎?」匆匆趕來的岑凈,在病床前遇見了好友。

「正在休息。」汪佩雯指著雙眼緊閉的他。「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。」

「謝天謝地……」岑凈喜極而泣。

「幸羊虧我剛好要去找你聊天,否則他車禍受傷的地方那麽偏僻,萬一因此而失咖過多就完蛋了。」汪佩雯仍心有餘悸。

「佩雯,你真的是我和亮的大恩人呀!」岑凈一把抱住她。

「幹嘛那麽客氣,誰教咱們是好姐妹呢!」汪佩雯秀眉微蹙。「凈,才多久沒見面,瞧你現在瘦得只剩皮包骨了。」

「沒辦法,因為最近實在發生太多事了。」讓她疲於奔命。

「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,盡管說喔,別跟我客氣。」

「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大的忙了,讓我們有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力;如今又救了亮一條命,這樣的恩情已教我們沒齒難忘了!」她真是感澈涕零。

「講這樣的話太見外了吧?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,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,這樣會讓我感到很別扭耶!」

「雖說大恩不言謝,但是……我還是不得不親口向你表達我由衷的謝意。」

汪佩雯心疼地擁緊她,希望可以給全身涼透丁的地一些溫暖。

「凈,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?」

「我……」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啟口。

「還有,你今天為什麽把齊昀亮單獨留在家裏,你究竟是去哪裏了?」

「我……早上去醫院……」她支支吾吾地說。

「為什麽要去醫院,你生病了嗎?」汪佩雯焦急地詢問道,並將她仔細審視了一番。「快說,是哪裏不舒服?」

「我……懷孕了。」岑凈掩面痛哭。「可是……我現在……不能要他啊!」

「所以……你去把孩子拿掉了?」汪佩雯呆若木雞。

「沒有,我……舍不得呀!」因此才臨陣脫逃了。

「你真傻,這麽要緊的事,為何不先找我商量呢?」汪佩雯又氣又憐。

「我不敢告訴你,怕你會……替我操心。」她抽抽噎噎地說。

「孩子……多大了?」

「十周了,連心跳都能測出來了。」

「兩個多月啦!再不快點處理就麻煩啰。」汪佩雯頓了下。「難道說……你打算要把孩子給生下來?」

「我自己比很旁徨。」她吸了吸鼻子,老實說,

「已經沒有時間讓你在那三心二意了,這種時候應該要壯士斷腕,免得後患無窮啊!」汪佩雯提醒她,隨即道:「抱歉,我今天值夜班,必須先走了。有事的話隨時連絡我,知道嗎?」

「嗯。」岑凈揮揮手。「再見。」

目送著好友離去的背影,岑凈忽然覺得好孤單、好寂寞。

她此刻有滿懷的心事,卻不知道能夠對誰傾訴;而所有的疑問,又有誰可以給她一個最正確的答案呢?

「寶寶,媽瞇到底該不該生下你?」她低頭摸著肚子問道。

背對著齊昀亮的她逕自沈思著,卻沒發現他已靜靜地睜開眼睛,眉宇深鎖。

他還在努力地清化方才所偷聽見的一切,雙手無意識地緊握成拳狀,內心百感交集,眼底不禁湧上一股濕意。

他太無能了,竟粗心得沒察覺到岑凈的異樣,也沒能及時撫慰她心中的委屈,害她獨自承受了那麽多的壓力和痛苦。

他有資格要求她生下孩子嗎?思及此,他不由得欲言又止。

是他拖累了她呀,這一切困擾皆是因他而起的啊!

凈,都是我的錯……他在心底懺悔著。

一星期後,齊昀亮終於可以辦理出院了。

岑凈興高采烈地幫他收拾東西,卻見他愁眉不展地坐在床沿,不發一語。

「可以回家去了,你怎麽反而一臉悶悶不樂呢?」

「凈,我已經想通了。」他決定要快刀斬亂麻。「我們……把孩子留下吧!」

「你……知道了?」她手上的行李袋掉落在地上。

「我想……既然上天在此時將寶寶賜給我們,自然有他的道理,我們何不順從天意呢!」也許這樣的抉擇是個大賭註。

「你真的希望我把孩子生下來?」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了淚光閃爍的美眸,握住他的手。

「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要同心協力,勇敢地去克服所有難關嗎?」他回握住她略冷的小手。

「就算通往幸福之道再怎麽崎嶇難行,只要我們永不放棄,終有一天可以抵達獨屬於我倆的美麗天堂。」

「亮……」

「千萬別忘了我們已經是生命的共同體,再也無法被切割開了。」

「嗯,福禍與共,牽一發而動全身。」

他攬她人懷。「所以……無論有任何事情,我都不希望自己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,尤其像這麽重要的大事。」他一手輕擱在她猶平坦的小腹上。

「以後不會了。」她保證。

「還敢有以後啊?一次就夠我膽戰心驚啦!」

他差點莫名其妙地成為害死親骨肉的幫兇了,想來不禁教人捏把冷汗呀!

「都怪我想得不夠周到。」她輕嘆。

「不,應該說……是你硬要鉆牛角尖,想太多啦!下不為例,知道嗎?」

「遵命,親愛的爸爸。」她撒嬌道。

「乖,這樣才是我聽話的好媽咪喔!」

一個新生命即將誕生,仿佛給了他們一線曙光,對於未來……似乎更多了分期待與盼望。但願所有磨難都已經結束,一切可以苦盡甘來。

「可是……」興奮感驟然消逝,她又顧慮起現實問題。

「你在擔心咱們的經濟來源嗎?放心吧!包在我身上。」他胸有成竹地說。

「你的財產不是都被齊旭光他們奪走了嗎?」現在還有什麽辦法可想呢?

「有形的東西或許會被不肖的匪徒設計搶走,不過呢……」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。

「有些無形的,更珍貴的寶藏,卻是任何人都拿不去的。」

只要他齊昀亮還有一息尚存,絕不會讓岑凈母子為他吃苦受罪,哪怕是只有一丁點兒也不行。

他會竭盡所能地保護、照顧他們一輩子,給他們全世界最無憂無慮的生活。因為岑凈和孩子都是他此生最重要的寶貝親人,他誓死也要扞衛到底。

所以,現在該是他反擊的時候了!

對於敵人,他已經仁慈地縱容太久,必須開始還以顏色才行,否則難清心頭大恨呀!

元永企業?董事長辦公室

齊旭光憤怒地甩掉電話,臉色一陣青一陣白,表情簡直猙獰到了極點。

「可惡!全是一堆沒用的垃圾……」他發狂似地將辦公桌上一大疊文件夾給橫掃落地。

「枉費我花了那麽多的時間才拿到手的啊!」

機關算盡,到頭來卻驚覺功虧一簣,白忙了一場。

他霍地起身,在辦公室裏來回踱起步來,煩躁不堪的情緒已達崩潰邊緣。

他實在不甘心承認,自己居然會輸給一個瞎子?

「不可能的,一定有其他可以補救的辦法……」他咬著手指甲,心亂如麻地嘀咕著。

所有的一切應該是要按著他布局好的步驟進行才對,為什麽事情演變至今,卻開始荒腔走板了呢?究竟問題的癥結是出在哪兒?

「親愛的,你忙完了嗎?咱們去吃晚餐吧。」柯琳真心情愉快地攤門而入。

她今天下午逛了好幾家名牌精品店,此刻手裏還提著大包小包的血拼戰利品,正歡欣鼓舞地跑來炫耀給親密愛人看呢。

入門後,她不禁又低頭欣賞了眼足下蹬著的美麗高跟鞋,那可是當季的名牌限量鞋,全臺灣僅只一雙,是她好不容易才買到的,價值不菲哩。

「我們今晚去吃法國料理吧……天呀!怎麽會亂七八糟的,發生什麽事啦?」

柯琳真這才察覺到異樣。

「要吃你自己去吃,我沒胃口!」齊旭光沒好氣地咆哮道:「哼!你這個愚蠢的女人,成天只曉得逛街和吃飯。」

「幹嘛口氣那麽兇,人家又沒惹到你。」她艷唇微撅,有些不悅。

她疊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總是被人捧在掌心呵疼的,幾時曾受過這種窩囊氣?

「我現在心情很差,你沒事最好別惹我。」他寒著臉,警告道。

「哼,莫名其妙。」害她的好心情盡失,氣得轉身要走。

「慢著,我有事要問你。」他一把扯住她的皓腕。

「呦,剛剛不是還嫌我礙眼嗎?」她嬌瞠道,用力掙脫他的箝制。

「少在那兒給我要性子!」他怒斥道:「這件事非比尋常,萬一搞砸了,我們以後誰也休想有好日子過。」

「這麽嚴重……到底是什麽事啊?」她立刻收斂起大小姐脾氣。

「你知不知道齊昀亮專門用來儲存業務機密的電腦密碼?」

「你要他的電腦密碼幹嘛?」

「當然是有要緊的用處啊!快說,密碼是什麽?」他激動地扣住她的雙肩。

「好痛耶!你先放開我啦……」她的艷容突然皺在一塊。

「快跟我說啊!別拖拖拉拉的。」他的手勁不減反增。

「我不知道什麽密碼啦……真的!快放開我,很痛吶!」她淚汪汪地求饒。

「你真的不知道嗎?」齊旭光疑神疑鬼道:「我不相信……齊昀亮那蠢蛋以前簡直拿你當女神一樣膜拜,任何事情都不敢瞞騙你,像個龜孫子般對你掏心掏肺,怎可能如此重要的事情卻不曾跟你提過呢?」

「我真的沒騙你啦!」她用盡全力,一把推開抓狂中的他。

這男人怎麽總是翻臉如翻書,喜怒無常得嚇人啊?

「你再仔細想一想,也許他曾向你透露過,只是……你該死的忘記了?」

「你耳聾啦?我說沒有就是真的『沒有』。」她咬牙強調道。

「真的沒有?」他的肩膀垮了下來。完蛋了……全都完蛋啦!」

瞧他一副如喪考妣的沮喪樣,柯琳真不禁跟著心慌了起來。

「到底發生什麽事了,幹嘛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模樣?」她關心道。

「我們都低估了齊昀亮。」他若有所思地說著。「原以為可以一次將他徹底扳倒,然後連根拔起,豈料……」

果真是斬草不除根,春風吹又生,後患無窮呀!

「我們這次不是已經整垮他了嗎?」她著實不解。「我才不信一個瞎子能有什麽威脅。」

難道……齊昀亮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已東山再起了?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!

「光是他一個人還不是為懼。」他抹了下額際的冷汗。

「我所顧忌的是日本赫赫有名的『星將集團』總裁特助——緋色知臣。」

那是齊昀亮當初在哈佛念書時的摯友,也是這次雙方企業跨國合作的主導人之一。就是這家夥害齊旭光頭疼的。

「合約不是已經白紙黑字簽妥了嗎?難道區區一個小特助能夠只手遮天,壞了我們發財的計劃不成?」她覺得他太杞人憂天了。

「笨女人!」他口氣不善道:「你難道忘了嗎?緋色知臣可不是一般普通的小特助,而是最受總裁疼愛的私生子。簡單地說,咱們『元永企業』能破格與規模如此傲人的日本大集團結盟,賣的就是齊昀亮跟那小子之間的交情。」

「那……現在該怎麽辦?」

「之前,因為那個緋色知臣告假三個月去挽回他的愛情,才讓我們有機可乘。如果他又跑回來作齊昀亮的靠山,我看以後事情就難辦了。」他懊惱道。

「可是,我們不是還有合約作護身符嗎?只要抓緊這個機會,未來十年內保證賺錢不用愁了。」她天真道。

「水可載舟亦可覆舟,如果弄砸了這個大案子,光是賠償對方的違約金就夠我們吃不完兜著走了。搞不好……還會因此吃上官司!」

「天啦!那我們目前所擁有的一切,豈不是都要化為烏有了嗎?」

「何止化為烏有,更糟的是可能會負債累累啊!」

「你說我們會就此變得一文不值?」她艷容失色。

「沒錯!」這就叫偷雞不著蝕把米呀!

柯琳真緊張地揪緊齊旭光的衣服。「但是那份合約上簽的可是你的名字啊,假如『星將集團』故意刁難你,我們也有法律作保障呀!這樣一來,便不必怕那個緋色知臣從中作梗了。」

「理論上是這樣。」他面有難色。「可是下午日本方面來電通知,因為當初合約上另有明文約定,於是要我盡快履行義務,把該合作案中最重要的幾點關鍵細節的企劃書E-mail給他們,否則合約視同作廢。」

「那就立刻照辦啊,省得夜長夢多。」

「你以為我就不希望這份商機無限的合約快點生效嗎?」他翻了個白眼。

「問題是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呀!」

「怎麽會……」

「因為那些要命的企劃書內容我根本不清楚,總不能叫我隨便瞎掰去濫竿充數吧?」屆時,不被對方告死才怪。

「當初齊昀亮那麽器重你,居然沒找你一起討論如此重要的企劃案?」

「他只跟我提個大概而已,至於核心部分,他向來習慣自己作主,旁人是插不上手的。包括……自認能吃定他的你相我。」

聞言,柯琳真不禁沈默。

是啊!齊昀亮個性是溫柔隨和、平易近人,但那並不表示他沒主見、沒個性;尤其是關乎工作,他更是標準的完美主義者。

「當務之急是必須先找到齊昀亮,逼他把對方需要的企劃書交出來,否則我們就真的只剩死路一條了。」他們必須先下手為強。

「他會肯嗎?」她遲疑道。

那份企劃書可是齊昀亮現在唯一的保命符,也是最後可以翻身的機會,或許他會抵死不從也說不定。

「哪怕是不擇手段也要搶過來。」再無其他選擇了。

齊旭光望著落地窗外華燈初上的街景,心中又開始默默算計了起來。

「親愛的昀亮堂弟。可別怨我喔,要怪就怪你自己流年不利,命途多舛啰!」

他冷笑道,神情十分駭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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